“詹夜詹夜！”尹以穿著78號的囚服高興地跑過來，“我們隊輸了！”

“啊，耳朵都被你吵得起繭子了。”詹夜躺在木椅上，瞇著沒睡醒的雙眼，活出了一副住別墅的姿態，瞥了眼來人，“她們怎麽又輸了，這麽沒用？”

“不是啊，我跟你說，是她們那邊犯規了。”尹以坐在詹夜邊上，把手放在對方臉龐的上空，給人擋著稀碎的陽光，“你這次去管嗎？”

詹夜把眼睛閉上，把尹以的手拉下來貼在她的臉上，“不去了，以前都是我們贏她們，這次讓她們贏一次，也算給她們一個面子，不然人家以後都不跟我們玩游戲了。”

“也是。”尹以看著眼前這個人有些無奈，惡作劇地伸手輕輕捏住她的鼻子，“你怎麽坐牢還挺舒服的樣子。”

詹夜睜開左眼，“你是不是每次都想我給你說心靈雞湯？這苦呢，也是一天，笑呢，也是一天，有你這個小可憐，我覺得在監獄裏也挺好玩的，比我之前在部隊裏訓練的時候輕松多了。”

“我不可憐。”尹以松開手，捂住這人的嘴，跟她對視，“你沒來之前，我也不可憐，我都扛過來了，我不會認輸的，我肯定要出獄的。”

詹夜凝視著她，心裏苦笑，面上沒揭穿，這個丫頭真的傻。

“不過，詹夜，你上次說你托關系聯系了我的父母，他們現在怎麽樣了？探監的時候來看我嗎，官司是不是還能重新打？”尹以一口氣問了很多問題，她今年其實才十七歲，在監獄裏已經過了一個新年，按道理她作為未成年，不應該跟成年人關在一個監獄的，可是她的戶口本上的出生日期卻已經表明她成年了。她知道自己坐牢的原因，用磚頭把一個幹部家的女兒的腦袋砸破了，對方父母不依不饒地要讓她坐牢，她家沒錢賠，弟弟又要讀書，她爸爸媽媽就說，先在牢裏去坐一會兒，牢裏會按時供飯，不會餓著她，等他們湊夠錢了，就再打官司把她弄出來。

可是她等了一年了，她的爸爸媽媽還沒把她接出去，也不來探她的監，不知道是不是出事了。

“讓你多讀點書。”詹夜沒回答她的問話，伸手玩著對方的頭發，“算了，以後出去了，我一定供你讀書。”

“你資助我啊？”尹以瞇著眼睛笑起來，低頭開心地親在自己的掌背上，與頭發額頭相抵，四目相望，面上有些羞赧，“那個，詹夜，你上次贏了比賽，高興地親了我一口，我現在很開心，也能親你嗎？”

詹夜今年多大，好歹二十八歲了，以前在警校裏，追她的人一大把，也不是沒有女孩子，從來都是冷冰冰地拒絕，和這個丫頭才相處九個多月，人家一句小孩子話，卻讓她這個老阿姨一下子紅了臉，嚇得趕緊從石椅上坐起來，反過來也捂住對方的嘴，唔唔地說，“不可以，未成年呢你，不可以。”

她什麽時候親她了？她怎麽忘了這茬事？她怎麽會忘了這茬事？怎麽可能？

“那這樣好不好。”尹以湊過去，兩個人掌背相接，各自親著對方的掌心。尹以笑起來眼睛裏亮晶晶的，“咳，詹夜老阿姨，哦不，詹夜姐姐，嗯也不是，詹夜，我特知恩圖報，我不會讓你後悔的。”

詹夜腦子裏一片空白，“轟隆隆”地，就像做夢一樣，心臟跳得就像做完了兩百個俯臥撐後一樣，不知道是夏日泥土裏青草的香氣，還是尹以身上的味道，她覺得有點甜，想再吸一口，於是咽了咽口水。

“到點了，開飯了！”遠處有人喊道。

“開飯了開飯了，我就說我怎麽這麽餓呢。”詹夜站起來，裝模作樣地伸了個懶腰，瞥了眼尹以的胸，“青春期得多吃飯，不然以後……”

詹夜轉頭哈哈大笑，尹以“唰”地一下，臉紅了。

＊

“詹姐，下次你來打比賽行不？”有幾個女人端著盤子圍到詹夜後尹以這一桌來，“你個兒高，打籃球肯定比她們厲害。”

“不了，上次我打完，不是有幾個人說我‘有什麽了不起’的嘛，我不自討沒趣了。”詹夜低頭吃著飯，對面的尹以低著頭默默吃飯。

“哎，詹姐，您大人有大量嘛，以後肯定沒人這樣說，”圍著的女人道，“以前是我們不知道詹姐您厲害，現在不一樣了，我們大夥都知道您厲害著呢。”

“吃不飽。”詹夜用下巴指了指菜盤子，“吃不飽打什麽比賽。”

“這，”圍著的女人們相互看了眼，“詹姐，我們這些窩窩頭都給你，還沒碰過就端過來了。”

一個，兩個，三個，混著一杯熱水，倒不錯。

“行了，下次記得喊我。”詹夜笑著看了女人們一眼，“你們那邊吃飯去吧。”

尹以這才擡頭，看著那些女人端著盤子跑開。

“詹夜，你真厲害，我以後也要成為像你這樣厲害的人。”尹以捏著筷子鄭重地說道。

詹夜低頭笑了下，把碗裏的窩窩頭都夾給了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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